姜綺羅和越九霄看到了熟悉的面孔，心中都升起一陣不安。

越九霄先露出微笑，對董承揮揮手：“董員外，好久不見！你終於也來江南了？”他看到董承身邊站著的聞鶯，有些詫異，更擔心這背後有什麽算計。

董承皮笑肉不笑地向越九霄行禮，說道：“多謝欽差大人關心，而且我來，還給欽差大人帶了一位老朋友。”

他的話音剛落，身後的馬車裏走下來一個人，越九霄也是認識的。當初他曾經和趙懷遠一起造訪這位大人的家門，逼著他交出葉朝瑾的罪證——太子的岳父，葉大人。

越九霄擺出一副恭敬的模樣：“葉大人，什麽風把您吹來了？”不過就在他問出這話的時候，心裏已經明白了。“沒想到啊，在傅思仁背後主持一切的是您。”

其實這一切並沒有很不可思議。葉大人極力幫助女婿擴大勢力，甚至比太子殿下本人還熱衷，他暗中網羅江南的官員，讓他們幫太子斂財也是十分正常。考慮到這一點，出身江南的董承和葉大人相識也不奇怪了。

葉大人對越九霄微笑道：“陛下派本官巡視海防，順道經過。呵呵，真沒有想到，你會被辛豹逼得投靠我們。”

姜綺羅皺緊眉頭看著越九霄，葉大人的話坐實了越九霄的背叛，只是她第一次聽說背後的原因。

這也難怪，如果不是被逼所迫，越九霄怎麽會不顧千萬人死活？

可是那也不對，沒有任何原因足以讓他助紂為虐！也許越九霄沒有看到，但是姜綺羅被這些流民圍繞，他們如何在死亡邊緣掙紮，她看得清清楚楚！

所以，她不諒解。

越九霄並不知道姜綺羅心中想了這麽多，他只記得一句話，董承說最該被捉拿的是姜綺羅。他命那些衙差收起兵器，打著哈哈說道：“葉大人遠道而來實在辛苦，我們回府衙慢慢談。”

但是董承特意為姜綺羅而來，怎麽可能任由越九霄扯開話題。“稍等，欽差大人，官倉被劫一事，草民有證據要上告。欽差大人，難道你不想聽？”董承的笑意中含著巨大的危險。

越九霄說道：“那我們就回府衙慢慢談。”

董承說道：“不！搶劫官倉的主謀此刻就在這裏！只怕欽差大人一走，那人就要跑路了！”

越九霄緊張地握緊了拳頭，心裏的不安又加深一層，他還沒有看明白聞鶯在場的意義，這一切和她有什麽關系？

冷眼旁觀的葉大人說道：“董員外，你說吧！欽差大人廉明公正，不會放過主謀。”

越九霄的手向尚方寶劍摸去，他在考慮要不要就此下令斬殺董承，以免他說出不利的證言。

可是出乎他意料，董承還在賣關子，卻有別人搶先說了出來：“我來說吧！搶劫官倉的是漕幫，而姜綺羅和漕幫有莫大的關系。”

姜家桑園的人之間響起竊竊私語，他們不是沒有懷疑過糧食是漕幫送的，但是沒想到姜綺羅和漕幫有關系。萬一指控是真的，姜家桑園是不是也要被查封？想到這些，驚訝變成了惶恐，孔四維更是血沖上頭，一下子暈倒了。

只有姜綺羅，在一片混亂中依然鎮定。並不是她想出了什麽脫罪的辦法，只是不想因為聞鶯一句話失去她的風度。

聞鶯得意地看著姜綺羅，急不可耐地催促越九霄：“九霄，她是罪魁禍首，你可不能偏袒她！”

越九霄問道：“有何證據？”

聞鶯說道：“死去的那四個人都是漕幫的堂主，而且資歷很深，不是幫主級別的人下令根本請不動他們！”

董承陰笑道：“至於姜綺羅和漕幫的關系，只要搜查桑園和姜二的家，準能搜出證據來！”

越九霄對聞鶯說道：“你怎麽能確定？要知道，得罪江南第一大幫派可不是好玩的。”希望聞鶯足夠聰明，聽得出他的警告。

然而聞鶯早已吃了秤砣，她激動地握緊越九霄的手，說道：“我不害怕！因為你一定會保護我！九霄，我一直沒有告訴你，其實我不僅僅是棲鶯閣的聞鶯，我還是漕幫的人！”

此言一出，連葉大人都很吃驚。董承在驚訝之後，算是明白了為何聞鶯對漕幫的事那麽清楚，越九霄也明白了那個叫芊芊的小丫鬟為何武功那般高超。

“漕幫的人，尤其是死掉的那四個人，我是不會認錯的！”聞鶯激動地說完，忽然又軟弱下來：“九霄，我為了你，把最深的秘密都說出來了，我再也回不去漕幫了，你可千萬不能辜負我啊！”

聞鶯說完嚶嚶地哭泣，靠在越九霄懷裏，越九霄卻忍不住望向了姜綺羅。下一步，董承一定會要求越九霄搜查桑園，拿出姜綺羅和漕幫有關系的證據。

姜二爺給姜綺羅的那塊令牌，她肯定時時刻刻帶在身上，萬一要搜身，肯定無所遁形。

葉大人仿佛很疑惑：“欽差大人一向以智謀出名，居然會相信搶官倉是流民所為？不知道是真的一時糊塗還是有意包庇啊！”

越九霄示意聞鶯放手，拿出尚方寶劍來：“葉大人懷疑本欽差？還是在懷疑皇帝陛下用人不明？”

葉大人在朝堂上打滾的歲月要比越九霄長許多，他才不會輕易被嚇道，他笑著回答：“那可不敢！只要欽差大人下令搜查姜家桑園和姜二的家宅，我就相信你的公心！”

公心？可笑！一個在幕後指揮江南官員貪墨的人竟然提公心？他不過是記恨姜綺羅斷了他一筆錢財而已。

越九霄收起笑容，冷冷說道：“我若是不下這個命令呢？”

葉大人威脅道：“那越宰相圍觀幾十年的好名聲都要被你這個豎子所毀！”

“你們不用爭了！”姜綺羅忽然高喊一聲，“不必搜查，漕幫是我聯系的，只不過和其他人無關。我設宴請傅思仁喝酒當然是調虎離山，不過那天我的桑農全都在這兒，聞鶯姑娘可是證人！”

越九霄厲聲道：“姜綺羅，不要胡說！”

“你管不到，我和你早就沒關系了。”姜綺羅說完，走到了衙差中間：“打算帶我去哪兒？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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